徐煙的樓中格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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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心痛難當，炫然欲泣。
　　
　　其實我真的落下淚來，無盡地失望，從沒想過有一天我必須逼著自己才能看完張愛玲，對我個人來說，實在太糟了，《小團圓》的前兩章簡直索然無味，渾然一塊上等雞肋，味如嚼蠟卻又無法割捨。
　　
　　關於《小團圓》種種一切，張愛玲文學遺產執行人宋以朗皆在書中前言告稟，此書如何沒有燒毀，張愛玲又如何致力重寫，塗塗抹抹遮遮掩掩，免得後患無窮。這些我都可以理解，我也認為宋以朗後來將遺稿付梓是正確的抉擇，張愛玲當然希望自己的作品問世，這又是她熟悉的材料，是她確實想寫的東西。
　　
　　張愛玲當然清楚自己在台灣文學偶像的地位，她說幸好跟胡的書信都收回去了，不然早就出土。即使這些年，尚有不少人士消費張愛玲，好聽些是綁架她，說實在是挖她骨血，《小團圓》如果當初面世，確實極為不利。
　　
　　我失望，是因為《小團圓》的文學風采不比過往，我當然不在意張愛玲是不是愛過漢奸、是不是政治不正確，可是一本修修改改的《小團圓》，好像在金堆裡注入沙礫，精采的鋒芒反倒黯淡下去，問題就出在，唉，自傳體小說是什麼東西？如果今天主角明明白白寫是張愛玲，那我會愛這本書，會無限珍惜，感謝自己活得久，能看見書籍面世，我會啜讀她書內的一點一滴。可是今天主角是盛九莉，那她就必須寫出盛九莉的故事有什麼過人之處，值得她執筆為文。我會希望是將張愛玲完全抽出、對張愛玲毫無概念、認知的人，也能夠稱善的一本書。
　　
　　但《小團圓》實在算不上。女主角要張不張，要盛不盛，很讓人難過。書中當然還是有佳言美句，有張愛玲意象，有她敏銳的心思，有她最精闢的觀察與比喻，然而也有雜魚。我想她當初不要作出任何修繕，說不定就不是這樣。
　　
　　看完全書沒有什麼美麗蒼涼的手勢，日頭自然就落進黯淡的所在，面對的只有難堪。老邁與難堪。